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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09th March 2010 09:14:51 AM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嚴重缺失甚麼,

基本上我還是個滿幸福的人,

要正常的家庭很維護對方的爸媽一個舒服的家,

在我曾經渡過的人生中好像也見不得有甚麼大風浪,學業不是很需要特別操心、即使有了奢侈的興趣還是可以兼顧到,然後現在已經開始工作了,真的真的我覺得自己如果再怨天尤人,說自己缺了甚麼,那實在是太不自足了。

可是忙碌中渡過的成長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錯失過甚麼,那是因為眼睛只追逐著前頭的物事,只來得及計較甚麼到手了甚麼掠過了,卻沒能為意自己在追逐的過程中捨棄丟落了哪些

我以為自己也不會對失去甚麼感到痛惜,因為重要的東西我向來是會緊緊握著沒有讓它們給錯失掉

但夜半睡來不知怎的就是淚流滿面,我回憶著不過一刻前作的夢,很簡單的日常,爸媽和我和外婆喝完了茶,回到她居住的屋村 (同時也是我童年長大的地方),不知看到還是聽到了甚麼,外婆突然健步如飛,跑得快得連我也追不上。然後她站在某個地方上唱著有點像是從前我聽的白爛兒歌的那種調調,歌詞我已經記不得了,只是很清楚有一句說像她這樣單身一人,也可以活得很快樂

那瞬間我突然覺得她是在懷緬甚麼不存在的,卻說不出是甚麼來。然後醒來,根本是完全無法控制情緒的就不停在抽噎,沒法好睡

腦海裡開始回轉,尋找著到底是甚麼不存在了……外婆本來不應該是單身一人的,不存在的是外公,可是那一刻我又覺得說的是自己的爸媽,總覺得他們也過去了,可是她們好好地健在啊…… 抽噎始終就是停不了,我有點恨情緒到了這個地步,還可以抽離出來理性地分析著傷心這回事的自己,然後我開始有點意識到,死去的是過去的大家

已經過了可以不為甚麼單純哭泣的時代,還有理直氣壯爬到父母床頭要求安慰的日子,像這樣獨自啜飲悲傷似乎是經年累月養成的轉變,甚麼時候哭泣不能讓人知道?否則成了懦弱的表現?也不能再倚賴父母,靠近的肢體上的撒嬌也消失無蹤,死去的,或者是從前的那個我。

然後就是從前的爸媽,嚴厲的媽,忙進忙出很少回家的爸,他們都在一次一次的經歷中過去,蛻變成現在的模樣

外婆怎麼可能跑得健步如飛?現在她和我外祖母無時無刻都在鬧骨頭痛。死去的,是她們健步如飛的年代,還有和另一半相依的年代。

想到這裡,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落了那麼多。每一刻時間的推進,都讓前一刻的我死去、埋葬、甚至連回憶都來不及留住。

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終於可以閉上眼,可是感覺才不過一陣子又天亮了,起床的時候眼睛又痛又腫,我卻想著偶爾有這種突然的了悟也不失為一種誤事——這是一個已經失去單純發洩慾望的自己,甚至有那麼一點享受獨自陶醉在這種多餘的悲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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